来雀

ff14同人/艾默里克x光之战士乙女向
私设较多，ooc严重，有我流光

     “我爱慕的是遥遥星辰。”

     光之战士这次的信来的有些晚了。秋后发出，过了好一段日子才到达了艾默里克的办公桌上。那天的山岳之都仍是寒气加身，窗外遥遥望去皆是飞雪相逐。伊修加德还是那个伊修加德，可它又不一样了。艾默里克坐在办公桌前，如获珍宝的阅读着这封远道而来的信件，脸上带着一丝近似虔诚的专注。海德林的使徒离开伊修加德后时常给他寄来描述世间美景的信件，平日里遥不可及的风景通过她的笔底见到，这已经成为二人不成文的约定。手边喝了一半的红茶正有气无力的挥发着最后的热气，仿佛想替他还没批完的公文打个掩护。

     信封在被拆开之前就有些皱皱巴巴的了，看来是经历了一段颠簸的旅途。毕竟是光寄来的信件，它同她本人般命途多舛——在艾默里克看来，光有一种特异功能，那便是能在海德林的各个边角出现。她的内心洋溢着一片诚恳与赤忱，半生经历皆捐给世间的正义和真理，与面容上的清冷大相径庭。在遇见她之前，他从未想到过世上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人，伊修加德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拯救。她的言辞与行动沸腾起了伊修加德消失已久的澎湃激情，也解放了被桎梏苦苦折磨的艾默里克。

     “亲爱的艾默里克——我今天尤其想这么称呼你。事实上，今天是我非常高兴的一天……虽然你可能要过好久才能收到我这份心情。星四月的二十四号，我站在了一片非常熟悉的土地上，尽管我之前并没来过。它叫黄金港，坐落在神秘又美丽的东方。”

     光生着冷淡疏离的面容，可意外却是个情感充沛的人，这一点在信件来往中尤其明显。她寄来的信件永远洋溢着鲜明的个人情绪，这倒给整日阅遍公文的艾默里克带来些新鲜意味。他常年累月的驻扎在名利场里，所接触的人与物大多灵气尽失，日子乏闷无趣。光与她的来信是从外界引入的一泓清泉，在他的生命中种下了生机的种子。

     信件的阅读将至尾声，光在那里留下的字迹已经飘飘然了好一会儿。结尾处的墨水好像被水晕染过，连带着那一块儿的纸张都脆生生的。艾默里克产生了些许疑虑。是有什么液体被打翻过吗？她是在什么情景下给自己写信的呢？他意犹未尽的将信纸翻了个身，却得来了意外之喜。

     “我不小心把酒打翻了一点，但我不想再换其他纸了。这酒很香，貌似是用桃子酿的，总之没有伊修加德的那么烈。哈罗妮在上，她一定是想要我能带些他乡特产给你，不过这方式有些特别了。”

     纸的最下方又匆匆添上了几笔，将最后的真心袒露出来：

     “忘了说，我昨晚做梦了。梦见你休假啦，我带着你到处共鸣其他地方的以太之光，好好领略了这大千世界……要真能有这么一天，那我现在也不至于不肯换纸呀？”

     来信的全文被少女潦草画下的问号终结了。艾默里克将信纸拿近鼻尖，好像真有一丝馥郁的桃香缠绵上来。光模糊的面容逐渐在他面前浮现。她在遥远的异国他乡的酒馆里匆忙的命词遣意，那因用笔而磨出的茧子反而是手上创伤最微不足道的一份。忽然，少女的手肘不安分的撞到了一旁的清酒，清冽的气味浸透了袖口与信纸的三分之一——艾默里克的手指微微颤抖着，他实在难以遏制住心里这份呼之欲出的悸动。他艾默里克即使再权高位重，也是一个拥有正常情感的人类，怎么会想拒绝心系之人的邀约，如何免俗？

     在外人看来，光之战士与伊修加德的上议会长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，再熟悉一些的人可能会再瞧出些他们曾经同生共死的战友情谊。两个人都是不爱将情绪摆在脸上的人。艾默里克所选择的生存方式让他习惯了圆滑客套示人，但在那冰蓝色的制服底下，一颗真挚的赤子之心从未泯灭过。而光……她仿佛怎么形容都可以，又没什么词能完全圈住她。她日日夜夜的东奔西走着实辛苦，好像都无暇展露自身情绪。大家只当她是英雄，却没人在意这个英雄削去一身功绩，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普通少女。

     拯救艾欧泽亚的英雄是光之战士，可光之战士又是谁呢？

     遥远的记忆逐渐翻涌上来。昔日的艾默里克眺望云海时，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这个疑虑。莫名酸楚的情感爬满了他的心尖，他却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语来为这份情感命名。这时光乘龙凯旋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中。少女、龙族、伊修加德放晴的天空，没有什么画面能比这一幕更加美丽。那份情感在胸口涌动的更加厉害了，终于读懂自己的他轻声叹息。

     我爱你。陷入回忆的他喃喃自语道。信纸是淡金色的，这是光会喜欢的颜色。艾默里克想到光离开伊修加德前，二人曾经有过一段谈话。那时晚霞刚刚降临，光银灰色的发丝被染出淡淡的金辉，挺像今天这信纸的色彩。远处被雾色笼罩的阿拉巴提亚浮岛起起伏伏，霞明玉映，好像大小不一的泡沫朝空中飞去。对于不能常出远门的艾默里克来讲，这种景象着实是很奢侈的。

     “是什么支撑着您一直战斗下去的呢……我想，大概这些美景也能算一份？”身材颀长的骑士思忖道。他身侧的少女咬住了唇，不知道在做什么纠结的决定。

     “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？”光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的神采，“但是艾默里克你啊——你要是接下来不用‘您’来称呼我，我可能会愿意思考一下这个问题。”

     艾默里克无奈的苦笑一声。光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不错的，这会儿已经能讲得出俏皮话了。自从那位英勇的骑士从这世上一走了之，光默默消沉了很久。身处于漩涡中心的艾默里克很清楚自己在其间所担的责任。他本已经做好了自己跟光产生隔阂的准备。

     她以前也经历过诸如此类的事情吗？总是自己慢慢消化，含笑饮毒酒？光之战士的身材并不高挑，甚至能用“娇小”形容。这样的身躯居然得默默消耗那么多的来自外界的能量，海德林为英雄描绘的命运轨迹未免过于残酷。打心里不满的艾默里克嘴角慢慢垮了下去。不知何时他在她面前已经不再介意隐瞒情绪，这是个危险的信号。他清晰的认知。

     “……我很焦躁。”她很冷淡。显然易见的，女孩子一下一下的甩蹬着自己的小腿，烦的莫名其妙。光长长的叹息一声，面上浮出迷惘的表情。同她一样温柔的晚风轻轻拂过她上扬的嘴角。艾默里克隐秘的察觉到了接下来的对话走势，他早已做好倾听的准备。

     我绝不可以辜负她的一腔热忱。他暗暗想到。肯好好听她讲话的人太少了……

     “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一直战斗……说实话，我一开始真的以为那只是随时都可以停止的冒险，”她小声的说道，“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会这么想，可事态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。普通的人们觉得我是无所不能的英雄，拂晓坚持我是天下的希望，无影之流将我打上海德林傀儡的标签……可我只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冒险者，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会拥有这样的力量。”

     “……”艾默里克陷入了沉思之中。他曾经的境遇与光十分相似，都是半推半就之中被背负上了当下的责任。世人皆夸他们的神殿骑士团总长光风霁月、 勤勉从事，没人知道他对外面世界的深深渴望与向往。但光一定是懂他的。他们共进晚餐的那天，她诚恳的向他发起过一同去冒险的邀约。那是他听过的最为真挚的话语。

     “难以忘怀的黑暗往事，与追寻无果的未知记忆，到底哪样更加害人？”心里夹杂的思绪实在太多了，他不自觉的将刚刚所想念叨出了口。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，却意外的笑出了声。

    “艾默里克，我终于相信你还是个吟游诗人了。”她轻轻拍拍他的手，当事人的无心之举使他的手掌边缘传递开一阵战栗。突然，她毫不迟疑的开口询问：

     “——托尔丹当年待你如何？”

     光的确是听懂了他的话。晚霞撒下的云影在她面庞上游走，忽明忽暗间，他看见了少女脸上不安的神情。

     “不是个好父亲，算是个好导师吧。”艾默里克轻轻的叹气，“我走上执政这条路，说跟他没联系才是无稽之谈。当年我的心太浮躁了，拼命的想要做出一番成绩给他看，这才跻身政界……”

     “想不到你也有静不下心的时候。”光插了句嘴。
     艾默里克苦笑：“在你心目中我一直很稳重吗？人都是要成长的，就像精灵族也不是突然间就会长这么高。—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，你再过一两年就能见证阿尔菲诺阁下长高的过程了。”光吃了个瘪，眼下只好愤愤的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。

     “正如我刚刚所说，少年时期的我是很幼稚的。真正进入了这个圈子，我才发现，那个曾令我发下毒誓的对象，居然会是我前行路上最大的阻碍。我因身世流言而饱受非议，无论做出什么成绩都会有人窜出来指手画脚。而我真正的父亲，从来只用作壁上观就好。”

     “那你恨他的吧……那真是非常令人难过的事情。”光揉揉酸涩的眼，一股悲伤的情感席卷了她。她不是没听说过这位友人并不那么风光的过去，但他人之声哪儿有当事者亲口讲述来的震撼呢？那日超越之力所看到的景象仍历历在目，艾默里克直接被他的父皇下令丢进了地牢……他经历过什么，目睹过什么，现在都是她迫切想要探究的东西。

     黑色卷发的精灵点点头，“恨过，但后来便逐渐看开了……你会觉得这样很奇怪吗？”似乎是担心少女会感到疑惑，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，“情感真是奇妙的东西，我因它而进入了政界，又因它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心怀不满，但最后也是它劝慰了我。痛苦的经历有时会是前进路上的宝藏，我经历了无数磨砺之后，终于成长为了现在你所结识的艾默里克。”

     他很少对他人提起自身这段往事。如果不是光突然的发问，它们或许会一直沉睡下去。他庆幸于自己叙述时的风轻云淡，也恍惚着胸口一阵突然的刺痛。提起那位行事令人扼腕的父亲，他还是不能抱怀着尤为平静的心情，尽管托尔丹七世已经被眼前的少女杀死，风云诡谲的漫长一生终究化成云海间的尘埃。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让他清醒了不少。腹部已结疤的伤口，刚过去不久的改革，对光的爱慕之心，甚至是这被唤醒的回忆……他真真切切的活着，敢爱敢恨的活在前进的道路上，拥有正常人类的情感，隐秘的潜藏起自身难以启齿的情愫，跟光一同吹着玫瑰园里清凉的晚风。

     “真好。”光难过的说道，“如果那些往事都随风而去了，或者化作了你前进的动力，那我觉得拥有明确的人生，还是挺不错的。我啊……”她的语速渐缓下来。艾默里克突然有一种冲动，想要拥抱面前的少女，如果那样可以给予她慰藉。

     “我好像不是完整的人，我都不知道我更久之前经历过什么。我一定也有过父母，可我描述不出他们的模样。好吧，我的眼睛继承的谁那边的？这样简单的问题，我一个字都编不出来。艾默里克，你说我到底是谁？”

     光的语调逐渐变得梦幻，像酒馆里驻唱的吟游诗人。她不大习惯讲自己的事情、说内心的想法，怕别人觉得她的所叙之词空泛无聊，永远不得其意。总有人想着英雄不应该在意这些细枝末节，常人的喜怒哀乐对于英雄来说只是啼笑皆非的尘埃。火焰再旺也总有熄灭之时，像这样简单的道理，居然没有人愿意一想。

     “光……”艾默里克替她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，“你能让我这样称呼你，真的很好。”

     “为什么要这样说？”光惊诧于他突然的举止。

     “因为感觉被你接纳了啊——我很后悔以前没有仔细倾听过你的想法。我是一个政客，之前曾经跟那些忽略你真心的群众有过一样的动机，只把你当做政治上博弈的将棋。但不知不觉中，我对你说的话，就都是真心话了……”艾默里克的话语诚恳又坚定，苍蓝色的眼底藏着一片泛起波纹的海。
     

     “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，关于‘光之战士’到底是谁，又来自于哪里。关于你的一切，我的了解真是少之又少……” 艾默里克缄默了几秒，俯下了身子。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，他在那双眼里看见了自己豁达的神情。光清澈又疏离的眼神如天罗地网，正一点一点的将他侵蚀。

     恐怕今天会将一切心声吐露出来吧，大事不妙啊。

     “这个问题我给不了你回答，我不能随意定位一个人过去的人生。但我想，海德林赋予你的使命如此宏达，或许其中一项就是追寻故乡吧。你以后会踏足向更远的大地，总会有那样一片土地，有着像你一样温柔的人们。”虽然我更希望你能留在伊修加德——他吞留下了这句私情。光不属于这里，她不可能成为任何一人的附属品。光之战士是坚强又独立的，她漂泊的旅途从未停步。天地的女儿就是这样的吧，明眸善睐，身轻如燕；风雨兼程，四海为家。

     她是遥遥星辰，而我是地上数星星的人。

     光静静的站着，胸口的情绪却犹如潜藏的海啸一般。艾默里克所描绘的未来世界在她面前逐渐显形，她突然又有了继续前进下去的动力。他人眼中无欲无求的光之战士，终于有了一样渴望的东西。艾默里克的话语也许有魔力吧，她一直向往的故乡不再虚无缥缈，变成了远方确切存在的希望。

     “我觉得，你当年受到的磨砺的确不少，”少女的身后，温柔的霞光轻轻晃动着，“非常会说话，不是吗？至少我现在……非常开心。”

     艾默里克的瞳孔轻轻闪动了一下。光的快乐是具有感染力的，她真是蜂蜜水一样的女孩子啊。

     得以见到光之战士……不，是恋慕之人真情流露的一面，我是多么的幸运啊。他释然的想到。真好，至少现在他不是伊修加德的掌权者，她也不是被海德林选中的战士。眼前的少女长着清冷的面孔，爱穿蓝色和粉色的裙子，对辣味的食品有着莫大的癖好。她表面谦和内心梦幻的个性吸引着他，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也令人着迷。她身上每一处细节都值得被爱，每一寸灵魂都令他深深倾慕。她叫光，是他喜欢的女孩儿。

     光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：“艾默里克，我大概又要接下一个委托了。”

     “是吗？那这次是要去哪里？”艾默里克急促的追问道。他一直都做好了随时都可能离别的准备。尽管不舍，可想到二人刚刚交换过的真心，就觉得什么狂风暴雨都可以坦然面对了。

     “很多地方。”光露出神秘的笑容。她觉得面前的精灵真是太可爱了。“这次是我自愿选择的，我一定会很开心的去完成它。”

     突然，她一把抓住了艾默里克的手。明明是在雪的国度扎了根的人，手心的温度却意外的炽热。艾默里克愣在了原地，这个高大的成年男人一瞬间都失去了将手掌心抽出的力气。光行事的风格还是那样，同她的思维一样的跳跃性。眼下她低着头，久久的沉默着，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程度，但就是不发声。

     倘若两个人的心愿，能够重叠在一起的话……

     我是多么的，想要帮他实现梦想……

     这气氛凝集了许久，久到艾默里克觉得自己需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寂静。可他还是选择继续等待，等待她潜藏着的心意解除这寂静的枷锁。这时，光终于抬起了头。她脸颊微红，攥着他手掌的气力又加紧了几分。

     “艾默里克！等我找到那片很熟悉的土地，我就会把你带到那儿！不管用什么方式——”

     你为我的未来描述了一片温柔的土地，作为回报，我一定，要把更加温柔的人带去那里。

     艾默里克感觉到一阵酸楚的悸动，他居然一瞬间有了想要掉泪的冲动。光果然是不可思议的人，自她来后，他接二连三的产生了不常经历的情绪波动。它们原本跟少年时代的他一起，被遗弃在了来时的道路上。她让他重新拥有了生而为人的喜悦，情感与力量震彻了这一整片心脏。

     但是，现在还不可以。

     “……我们该回城了，要入夜了。”他望着远处模糊垂下的天光，喃喃的抽出被少女逐渐放松的双手。光也反应了过来，嗫嚅着说了一句对不起，便朝着玫瑰园的出口去了。艾默里克犹豫了一下，最后还是选择了跟上。

     他们最终还是没能伴随着彼此赏完这天光云影。晚霞燃烧彻底之际，二人回到了伊修加德。光匆匆道别后便去了忘忧骑士亭，她拂晓的伙伴们在那儿等着。艾默里克站在神殿骑士团门口，孤单的等待这最后一抹霞光被耗尽。

     今夜的伊修加德看来并不会下雪，也许他得抓紧时间调整好心态，享受这奢侈的碧空。忘忧骑士亭的大门在他的视野里一晃一晃，格外的刺眼。他由衷的嫉妒起亭内驻唱的吟游诗人来来。能够心无旁骛的为心上人高歌着爱意，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。可惜他自戕了这段心意，以极其逃避性的方式。光一定非常失望，明明就差最后一步，就能剥出最后的真情了。然他时刻忧心于前路苍茫，现在一切都还未稳定。在人民与大义面前，私人的情感实在不是值得拿来冒险的东西。

     光走的很突然。距夜晚巡逻的骑士所说，她跟拂晓的一帮人是在半夜接到急报而仓促离开的。他第二天早晨开始处理公务时，看到了少女留在桌上的信。这是艾默里克在光那里得到的第一份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，他双手战栗着拆开它。信的内容倒并不多，除掉信封的话说它是个便条也合适。光之战士想必深谙浓缩便是精华的道理，几声言简意赅的独立单句组成了信件的全部。

     “艾默里克，请原谅我匆忙的离去。下次再见到你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，但我有空便会给你寄信的（不想让你忘了我）。我把你当朋友，也希望你以后也能像昨日那样真心待我。替我向福尔唐一家问好，告诉伯爵我爱他们。伊修加德很好看，你也是。总有一日，我们会再次相见。”

    光聪明的绕过了昨日的不欢而散，她一直都是明事理的女孩。这封信的确出自于光之手，他拼命想要隐藏的情感，在她那里便堂堂正正的跃然纸上。他雾里看花的时间，真的持续太久了。

     艾默里克的脑海昏昏的涨开，周遭的事物犹如碎花般飘零。他难以自已的捏起信纸。不久之前，心猿意马的女孩儿写完它后便消失在了远方。现在，爱慕她的男人正在干涸的墨迹上，留下虔诚的吻。

     艾默里克将光从远东寄来的信件收进专门的抽屉里。这时候，他正好翻出了光第一次给他留下的信。它使一句话在他心里扎根，而那句话是两个人的约定，是漫长前路上千载难逢的念想。正因如此，他无论何时，都能饱含情感的说出它，能跟这句话在他心里并驾齐驱的，也只有光的姓名了。

     “总有一日，我们会再次相见。”他拿出那封信，也抽出了刚到不久的新客人。光前后洋洋洒洒的寄来的信中，这两封的意义是最独特的。梦想与情谊的伊始、追寻之旅中踏上未知故土的喜悦，炫目的季节谱写着欢快的诗篇，崭新的历史正在渐渐打开大门。

     两封意义非凡的信碰在一块儿，能不能引发奇迹呢？这是光会想的事情。艾默里克难得回到了爱做梦的年纪。他坚持认为，她那些细腻又不同常理的小心思，才是她最大的财富。光啊，无论我怎么回忆你，你都是那么的迷人。

     当晚，艾默里克做了一个长梦。他又回到了那天玫瑰园的晚风之中。光仍然在他身边。他们仿佛站在光与影的夹缝间，他确切的听到他耳边的呼唤声。光模糊的面庞泛着淡淡的绯红。她兴奋的诉说着令人激动的话语，他温柔的一一回应，并轻轻揽住她的身子，俯身在她的额上留下爱意满露的浅吻。

     “光，我好像更加喜欢你了。”他努力的去感受少女虚幻的温度，笨拙的做着质朴的告白。怀中的女孩儿似乎是轻轻的叹了一声气。与之回应的，她紧紧的拥抱住他。

     玫瑰园渐渐的化作尘埃飞散，他们将彼此间吞没，跌入翻滚的漩涡之中，天地间只留下灵魂的泡沫。完整的晚霞总算结束了，接下来的月圆正等着他们携手欣赏。艾默里克第一次见到月映万川的景色。他们横穿于星海之中，脚下不断弥漫出交错的轨迹、旅途。世间的真理，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。

     曾经我当你是遥遥星辰，而我只能是地上数星星的人。可这岁月又将我磨砺的愈加清醒与贪婪。其实与星空为伴的数星者，同时也是那个发现星星的人，不是吗？星星终于完成了它的心愿，而发现它的人，也敢坦然的伸出手，去触碰它炽热的心了。

     游离于梦境之外的，是伊修加德最常见的雪花。雪下的很大，整个库尔扎斯地区都在下雪，渐渐飘落，又渐渐远去。它盖住了零零散散的话语，蒙上了清醒迷惘的眼，带来了梦境前端的白云。雪花也在唱歌，唱着温柔的摇篮曲。那些为了过去而辗转反侧的人们，也能在雪花盖住的尘埃之上，走出一条新的道路出来。正如这位被点亮了心声的骑士一样。爱意浸透了他的梦境，连着他的心一起被打磨的清明透亮。

     远处的大审门在这雪夜里悄然开放了。神秘的影子进门之后，便朝着尚亮着灯光的九霄云舍奔去。距看门的骑士第二天回忆，他那时候打了个瞌睡。依稀中只记得，那个身影，曾在伊修加德活跃过很久。

END.